瞭望丨点亮10万乡村孩子心灯

◇每周至少上4节课，足迹遍布500余所学校——这是焦美宁(jiāoměiníng)10年(nián)来的公益之路 文(wén) |《瞭望》新闻周刊记者 孙正好 焦美宁在西安市临潼区斜口小学给(gěi)孩子们(men)上绘本故事课（2025 年 4 月 15 日摄）孙正好摄 / 本刊 “尽量多带几本书，让孩子们自己选。他们想听哪个，我就讲哪个。”焦美宁装(jiāoměiníngzhuāng)好书，备好扩声器(kuòshēngqì)，穿上一件背面写(xiě)有“阅读让生活更美好”的蓝色马甲，出发了。 距离(jùlí)记者上次与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知阅儿童(értóng)图书馆馆长焦美宁见面，刚好过去了一年。路上，当被问起近一年有什么变化(biànhuà)，焦美宁说最大的变化是去年6月，自己生了一场大病。 “乳腺癌，做(zuò)了四次化疗。”她笑(xiào)着说。看到记者震惊的表情，她安慰道：“目前病情已经稳定，只要5年内不复发就没事。” 记者得知，焦美宁住院期间也没有停止读绘本。她给20多位病友讲故事，帮助他们(men)疏解焦虑。去年11月治疗完毕后，她马上(mǎshàng)恢复(huīfù)了公益绘本课。跟过去一样，她每周要去三所小学和(hé)一所幼儿园，给乡村孩子们读绘本讲故事。 认识焦美宁的(de)人对她(tā)的评价离不开“执着”“乐观”两个词——执着是因为她把免费绘本课坚持了(le)10年，乐观是不管什么时候，总能听见她爽朗的笑声。“我把故事带给孩子们，也(yě)要把笑声和快乐传递给他们。”焦美宁说。 “你下次来带(dài)一万本书好不好？” “同学们，你们见过(jiànguò)绿孔雀(lǜkǒngquè)吗？”在西安市临潼区斜口小(xiǎo)学，焦美宁用一个(yígè)小问题，带领三年级的孩子们踏上《寻找绿孔雀》之旅。一路上，孩子们认识了黑颈长尾雉、白腹锦鸡、黄嘴角鸮，穿过了森林、恐龙河，终于找到了极为珍稀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绿孔雀。 这是焦美宁连续第五年到(dào)斜口小学上免费绘本课(běnkè)，三年级的孩子们自入学起，就与她的故事邂逅、结缘。 绘本《吃书的孩子(háizi)》让孩子们感受到阅读的力量和智慧；通过《城市里的长耳鸮(xiāo)》，孩子们知道了长耳鸮是猫头鹰的一种，有(yǒu)的生活在森林里，也有的会出现在城市的树林或楼顶……短短一节课，焦美宁讲得(dé)生动，孩子们听得专注，回答问题时抢着举手。 “每次焦老师一来，孩子(háizi)们都(dōu)特别高兴，早早等着(zhe)，课间都不愿出教室。”斜口小学校长邓瑞娟说，“我们学校的孩子都来自农村，父母平常忙于务工，很少给他们讲故事。听焦老师讲故事，孩子们变得(biàndé)更加专注，更有想象力。” 受到启发，斜口(xiékǒu)小学购进了6000册故事书，专门成立了故事社团，校长和老师也开始(kāishǐ)给孩子们讲故事。 乡村孩子对优质儿童读物的(de)渴望和热爱，是焦美宁坚持的重要动力。她去过的500余所(yúsuǒ)学校(xuéxiào)(xuéxiào)中，很多是偏远的乡村学校。一些常去的学校，孩子们会记得她的车牌号，车一到校门口，就跑过来将她团团围住。 “2016年，我到临潼区穆寨中心小学讲故事(shì)，结束后孩子们还想听，但带去的绘本都讲完了。”焦美宁回忆说(shuō)，“准备离开的时候，有个孩子冲着我大声喊‘焦老师，你下次来带一万本书好不好’，我当时听了就觉得(juéde)无论如何(wúlùnrúhé)，这件事一定要坚持做下去。” 给乡村孩子(háizi)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日本绘本作家宫西达也的暖心故事，是焦美宁公益之路的起点(qǐdiǎn)。 “2015年11月6日，我在(zài)陕西省图书馆举办的一场讲座中见到(jiàndào)了宫西达也(yě)，现场聆听了他(tā)20多年来坚持为孩子和家长做绘本演讲的故事。”焦美宁说，“当时他都快60岁了，我在想，他能做，为什么我不能？” 拥有一家绘本馆，藏有1.5万册绘本，不缺“故事”的焦美宁(jiāoměiníng)说干就干。一个多月后经过熟人引荐，当地一所小学空出(chū)两节课，愿意让她(tā)试一试。“到了校门口，我足足站了十分钟，才鼓起勇气进去(jìnqù)。”焦美宁说，“大冬天，教室前后门都开着，我站在讲台上，因为(yīnwèi)太紧张，出了一身汗。”讲完后，孩子们热烈的掌声给了她很大的鼓励。 “等过了寒假，我给认识的校长都(dōu)说一(yī)声，你(nǐ)给其他孩子也讲一讲。”在第二所学校(xuéxiào)讲完后，校长的鼓励，更加坚定了焦美宁的决心。因为故事课生动有趣，邀请她的学校越来越多(duō)。10年来，焦美宁累计跑了4万多里路，为10万余名孩子上过绘本课，最远的学校，开车过去得两小时。 焦美宁是西安临潼人，这里因出土秦始皇兵马俑而(ér)举世闻名。因为在景区做过讲解，她讲起绘本来(běnlái)声情并茂。“我就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演员，尽量通过(tōngguò)表情、声音、肢体动作将故事演出来。” 为了拓展孩子们的(de)眼界，每次讲故事前，焦美宁会查阅资料，准备很多知识点(zhīshídiǎn)，比如遇到外国绘本，她(tā)会解释什么是翻译工作；碰到动物故事，她会讲昆虫学家怎么做(zuò)研究。鳄鱼的晚餐是什么？人如何跟(gēn)乌鸦做邻居？旅行的意义在哪里？焦美宁总是用一个又一个“魔法”式的问题，激发孩子的好奇心和想象力。 “我长在(zài)农村，小时候喜欢阅读(yuèdú)但缺少好书，拿本字典都会看得入迷。”焦美宁深知乡村孩子缺乏优质的阅读资源(zīyuán)，她想通过自己的点滴(diǎndī)努力点亮他们的心灯。“说不定我说的某句话，讲的某个情节，就会触动他们，引发他们的思考，就好像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。” “把所有(suǒyǒu)学校连起来， 每周至少上4节课，足迹遍布500余所(yúsuǒ)学校——这是焦美宁10年来的公益(gōngyì)之路。她的故事课也(yě)吸引了10余位孩子家长参与其中，她们被唤作“公益妈妈团”。 今年48岁的韩蓉蓉(róngróng)(róngróng)是两个孩子的母亲，10年来，她一直给焦美宁义务帮忙，“有时帮着拍照，有时也给孩子们讲故事。”韩蓉蓉说，“平常工作也忙，但一看到孩子们上课时那种纯粹的热爱，就觉得一切都很(hěn)值得(zhíde)。” “85后(hòu)”王珍也(yě)是“公益妈妈团”成员之一，她以前在保险公司上班，如今(rújīn)是焦美宁讲课的固定搭档。“以前忙着挣钱，内心很焦虑。如今跟着她给孩子们讲故事，感觉自己心态变好(biànhǎo)了。”王珍说，“孩子们给了我们很多快乐，也在治愈我们。” “每次(měicì)来焦老师都自己开车，自备茶叶，讲完就(jiù)匆匆走了，也不在学校用餐。”这是很多教师印象中的焦美宁。 “就是一碗凉皮(liángpí)，我也不能(bùnéng)吃。因为吃来吃去，很容易变成吃吃喝喝的事情，这就失去讲故事(jiǎnggùshì)的初衷了。”焦美宁说，“很多老师不好意思(bùhǎoyìsī)，觉得我太辛苦，我说我不辛苦，给孩子讲故事，他们开心了，我就特别开心。这种快乐拿钱也换不来。” 焦美宁和同伴约定，要把(bǎ)绘本故事讲到大家都白发苍苍。“我们每去一所学校讲故事，就像点亮一盏萤火灯，把所有学校连(lián)起来，就是(jiùshì)一条璀璨星河。” （《瞭望》2025年第(dì)21期 ）